战斗着装：罗马帝国的武器和盔甲

古罗马人继续激发人们的想象力，人们蜂拥而至，欣赏哈德良长城的险峻之美，或欣赏罗马斗兽场的庄严考古遗址提醒人们，罗马的伟大是建立在人们可以想象到的最公开、最贪婪的军事帝国主义之上的。大英博物馆新举办的展览“军团：罗马军队的生活”通过罗马世界发现的物品，审视了支撑如此黑暗魅力帝国的战争机器。展览的重点是士兵、他们的家人，以及罗马帝国前两个世纪和公元时期属于军事社区的许多其他人——但如果不看看帮助罗马军队成为如此强大战斗力量的战争武器，对罗马军队的考察就不完整。毕竟，在大众的想象中，武器和盔甲是罗马士兵外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使这种远离战场的形象实际上只不过是花哨腰带上的剑和匕首。

已知最早的分段式铠甲碎片是在公元 9 年条顿堡林战罗人败遗址发现的。图片：Varusschlacht im Osnabrucker Land gGmbH – Museum und Park Kalkriese。照片：Manfred Pollert

罗马职业军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第一位罗马皇帝、社会反动的奥古斯都（公元前 27 年 - 公元 14 年）统治时期，他统治着 6000 多万人民，其中仅有 20% 是公民。作为双军团和辅助系统的创始人，他似乎认为公民和非公民部队应该通过装备来区分。这种排外势利的思想影响了罗马参议员和历史学家塔西佗的写作，在古代艺术作品中也很普遍，尤其是罗马大都会艺术家的作品，他们几乎没有机会看到前线军团。然而，有理由相信，罗马士兵的装备更多地取决于形式和功能，以及财政状况——罗马武器和盔甲的社会差异可能没有艺术家的凿子所描绘的那么明显。

上图：图拉真柱并不是罗马唯一一座被帝国士兵所困扰的柱子：同样巨大的马可·奥雷利乌斯柱（下图）也在其不断旋转的冻结胶片中描绘了数千名士兵。意大利艺术家乔瓦尼·巴蒂斯塔·皮拉内西在 1774-1779 年左右创作的蚀刻画中均可以看到这两幅画。图片：© 2024 大英博物馆受托人，由摄影和影像部提供

罗马的冰冻电影胶片

值得注意的是，图拉真柱并不是罗马唯一一座被帝国士兵所困扰的柱子：同样巨大的马可·奥雷利乌斯柱（也称为奥雷利乌斯柱）是另一座罗马军队纪念碑，同样是连续螺旋状的定格胶片，上面有千名士兵图拉柱比的姊柱早 60 年左右，一直是研究的焦点。早在公元 1162 年，它就获得了第一项地方当局的保护令，当时破坏公物可能会被判处死刑。这场漫长的审查最终导致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于 1861 年下令铸造一座完整的纪念碑，使许多博物馆（包括伦敦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能够展示复制品。相比之下，马可·奥雷利乌斯柱的铸模是在相对较晚的 20 世纪 30 年代才铸造的。

或许是构图的清晰性在现代吸引了比马可·奥勒留纪念碑更多的追随者。前者建于公元 2 世纪初，描绘了典型的干净利落的罗马人与毛发浓密的野蛮人战斗的场景，而后者建于公元 2 世纪后期，当时时髦的罗马人和他们的野蛮人对手一样毛发浓密。奥勒留柱则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展现了一场毛发浓密的较量。它展示了帝国的转折点，面对越来越顽强和组织更完善的敌人，罗马为保持霸权而进行了一场残酷、不择手段的斗争（2000 年的电影《角斗士》的开场场景简要描述了这场旷日持久的较量）。它似乎激发了罗马人制作细节惊人的巨型战斗石棺的传统，石棺上挤满了类似的噩梦般扭动的人物。

一些学者谴责了罗马第二座战斗柱的艺术风格，似乎对其对战争恐怖的直白描绘感到不满。在图拉真柱的例子中，在一个旨在远观的纪念碑上，老套的人物有效地让人们轻易认出——但这也意味着，必须以相当谨慎的态度对待和解读其图画证据。这是一个简化的现实，就像一个充满了一组有限的重复人物的电子游戏。从表面上看，雕刻图拉真柱的大都会艺术家几乎没有什么可参考的。例如，士兵通常不会在罗马的街道上穿着炎热、沉重和不舒服的盔甲——或者在战场外的任何地方——尽管好莱坞史诗片中有许多相反的说法。一个令人信服的提是，该柱的雕刻家从图拉真随后在首都凯旋游行时携带的有限数量的战场绘画中获得了他们的模型。

在图拉真柱的一幕中，士兵们表演了著名的“乌龟”动作，让他们能够在盾牌“屋顶”的保护下在完全掩护下前进。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能见度、等级和装甲

对于罗马公众，也就是图拉真柱的预期观众来说，社会认可至关重要。柱上众多人物中，最高级别的是图拉真皇帝，他的面容清晰可见，硬币和其他雕塑上都刻画着他。和柱上的其他罗马军官一样，他身穿斗篷，躯干被一块被称为肌肉胸甲的盔甲覆盖。这块胸甲由一块坚固的胸甲组成，其形状暗示着超人的肌肉，边缘被称为翼状护肩的条防御装，以保相邻的节。

目前尚不确定大英博物馆的鳄鱼皮“铠甲”（在本次展览中展出，可能可追溯到公元 3 世纪）是否代表一种翼状流苏衬里，用于缓冲金属胸甲并为肩部和大腿提供灵活的保护：另一种说法是，它出现于一个世纪之后，当时一些军队放弃了金属铠甲，这让罗马作家维吉提乌斯感到沮丧。它的鳄鱼头皮头饰既可以用于保护，也可以用于仪式：它似乎足够宽，可以戴在头盔上，因此甚至可能是对罗马旗手和号手在头盔上戴猛兽皮的传统的一种本地改编。

大英博物馆的鳄鱼皮“盔甲”可能可以追溯到公元 3 世纪。它的鳄鱼头皮饰可能用于保护或仪式用。产自埃曼法鲁特近-图片： 2024 大英物馆受托人，摄影和影像部提供

在图拉真柱上，贵族之后的等级顺序是公民士兵：罗马军团士兵。他们无一例外地身穿分段式胸甲（后来被赋予未经证实的拉丁名称 lorica sectionata）。这有时会让人产生一种误导性的印象，认为这种未来主义风格的盔甲是罗马帝国军团士兵的“制服”，但事实上，它比这更加多样化。分段式胸甲无疑是罗马盔甲最具特色的形式。从远处看，在古代纪念碑上，柔韧的重叠金属条给人一种险恶的骨骼肋骨效果。它是罗马元首时代（公元前 27 年 - 公元 284 年）的典型特征：已知最早的分段式铠甲碎片是在条顿堡森林之战（公元 9 年）的遗址上发现的，最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可以在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凯旋门（公元 203 年）上看到，此后它在考古学中的存在逐渐失，直到公元 3 世纪中叶。然而，只需看看马库斯·雷利乌斯柱其他幸存的纪念碑，就可以看到成群的军团士兵穿着各种灵活的胸甲：锁子甲（hamata）、分段式铠甲和鳞甲（squamata - 类似于鱼鳞，固定在灵活的内衣上）。每种都有不同的优点和缺点。

值得注意的是制作高级肌肉胸甲的技巧，而“编织”无数金属链环也需要大量劳动力。至少，链甲的保养成本很低：只需在沙砾桶中滚动，就能获得适合游行的光泽。分段式装甲条制造速度更快，但完整的胸甲由复杂的皮带网操作，皮带下部易受汗水和雨水的侵蚀，可能需要将其 30 多个板拆开才能完全清洁。此外，铰链和垫圈的复杂布置很容易在战斗中受损，修复它们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军团差异

塔西佗在图拉真 (公元 98-117 年在位) 时期写道，头盔和盾牌是辅助装备与军团装备的区别，但没有提到防弹衣。一般来说，罗马盔的外观就一顶向后戴金属棒球帽—其帽檐或帽顶变得越来越外张，以保护后颈——并增加了护颊板，护颊板通过铰链连接，以便将头盔戴在头上或从头上取下。头盔会戴在一顶类似无檐便帽的布帽上，以起到缓冲作用——埃及现存的头盔有额外的护颊板，是羊毛的。重要的是，骑兵头盔的颈背保护较短，以避免从马背上摔下来时颈部骨折。

塔西佗在其关键段落中还提到了装备上的具体徽章——尽管遗憾的是，他没有提供任何描述——已故罗马作家维吉提乌斯记录了在盾牌上绘制团徽以及个人所有者细节的普遍做法。但除此之外，人们显然渴望采用充满胜利力量的精神设计。在图拉真柱的盾牌上可以看到带翼的雷电，还有一些盾牌上饰有花环等其他胜利图案，而带翼的胜利女神则在杜拉欧罗普斯（幼发拉底河畔的罗马境城市）保存完好的盾牌上向朱庇特之鹰献上花环。

图拉真柱似表明，仅凭盾牌状就可以基本反映出这一时期罗马军事阶层。罗马军团士兵拥有盾牌，这是一种独特的矩形长盾，具有半圆柱曲线，非常适合在近距离战斗中使用短剑（例如杜拉-欧罗普斯的例子）。辅助部队拥有更小、更扁平的圆形或椭圆形盾牌。在马库斯·奥雷利乌斯柱上，雕刻家为一些罗马军团士兵设计了圆形盾牌，可能是为了打破设计的重复，但实际上，无论哪个阶层的士兵都可能会选择最适合手头活动的盾牌。除了让艺术家满意的形状外，圆形盾牌似乎更适合开放式战斗，并能更好地操纵周围的长距离武器，例如骑兵的长剑（spathae）或辅助步兵和骑兵的刺矛。

这面木皮盾牌是在古罗马城市杜拉欧罗普斯（位于现代叙利亚）发现的，是元 3 世纪的一件独特遗物。它原本是扁平的，上面绘有胜利和军团的象征：一只鹰、胜利女神和一只狮子。图片：耶鲁大学美术馆，杜拉欧罗普斯收藏。

切入正题

大英博物馆收藏着一把剑，剑鞘装饰精美，镀金镀锡，被称为提比略之剑——尽管仅凭装饰还不能得出结论。正是官方的帝国图像在武器上大量出现，给人一种展示品的感觉，是送给有地位和特权的人的。除了华丽的剑鞘外，提比略之剑本身可能是早期帝国时期最卑微的罗马士兵所携带的，剑刃的收腰和叶状特征可以追溯到史前时期，并通过古典希腊短剑（称为 xiphos）和铁器时代西班牙的凯尔特伊比利亚剑传给了罗马人。

“提比略之剑”追溯至公元 14-19 年，发现于德国莱茵河。剑鞘上装饰着日耳曼尼库斯向登基的提比略呈献胜利女神雕像的场景，胜利女神和战神站在提比略的两侧。剑鞘上还刻有奥古斯都头戴花环的侧面像。图片：© 2024 大英博物馆受托人，摄影与影像部提供

总体印象是，军团士兵装备有标枪和短剑 (gladius)，而辅助部队则装备有刺矛 (hasta) 和短剑（步兵）或长剑（称为 spatha，骑兵——尽管到公元 2 世纪末，spathae 在步兵中也很常见）。这种装备划分似乎也得到了各种其他证据的证实，包括墓碑。军团士兵的标枪是一种高度专业化的罗马式标枪或投掷矛。标枪的尖端安装在一根细长的可弯曲铁棒上，铁棒长约 65 厘米，末端有一个重物以重新平衡重心，标枪固定在木顶部。长长的金属杆旨在穿透盾牌以到达后面的敌人，或者至少弯曲盾牌以阻止其后续使用。尽管它可以用作非导弹器，但标枪的潜在一次性使用意味着每个军团士兵都会携带两支标枪上战场，尽管它比普通的刺矛要重。图拉真柱最初布满了长矛和标枪，但由于这些都是金属贴花部件，它们早已消失。

公元 2 世纪末之前，所有步兵似乎都已普遍使用佩戴在身体右侧的长剑。从腰部另一侧拔出剑刃长度超过 75 厘米的长剑当然更容易，但在此之前，骑兵的形象一直是将长剑挂在持剑手下方的右侧——这需要将手腕向后旋转到极限。到公元 200 年左右，较低级别的士兵被允许在服饰和珠宝方面模仿百夫长和十夫长的风格，因此，也许剑的放置位置是军事时尚民主化的一部分。

回避要点

从杜拉-欧罗普斯毁灭层中保存下来的独特样本来看，经典的矩军团盾牌（盾牌）消亡的时间更长。杜拉-欧罗普斯于公 257 年被萨珊朝占领和摧毁。许当杜拉盾牌被剥去经保护其手柄的金凸台时，它就已经过时了：这是短剑和长盾组合可以发挥高效作用的时代的遗物。

它的手柄使它可以像手提箱一样携带（因此需要用带子的盖子在行军时将它挎在肩上），而弧形设计和直线形状让人联想到弯曲的罗马屋瓦（imbrex），这赋予了它特殊的功能。站在前线后方的人可以举起盾牌，为自己和前面的人提供头顶保护，因为前面的人仍可以从屋顶形成的拱门向外张望。将这些“屋瓦”盾牌互锁在后续队伍中，就形成了一个坦克般的士兵队伍，免受被围困防御工事推进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导弹的攻击。这就是著名的“乌龟”（testudo）机动，在罗马的两个著名战斗纵队上都可以看到。龟甲不仅允许在完全掩护下前进，而且盾牌的“顶”随后可以形成一个斜坡，将攻击波引导到城墙上。

在苏格兰纽斯特德发现了 2 世纪罗马盔甲的重要样本，包括这件分段式胸甲（上图）和一件灵活的护臂（下图），类似于角斗士佩戴的剑臂保护装置。图片：© 苏格兰国家博物馆

看起来更大更强

图拉真柱上描绘的罗马士兵的艺术自由还体现在其它方面。首先，按照古典艺术传统，服装和装备都很紧身——缩水可能是为了艺术解剖学趣味，也是为了给人一种超人力量的印象。柱子上描的裤子看起来很紧身，当然只有现代弹力面料才能自动剪裁衣服罗马人仍然可以产紧身裤，但它们够不寻常，可以作为骑运动表演（hippika gymnasia）等特殊场合的服装。更不可行的是，图拉真柱上的头盔也缩水了，而护颊板变窄了，这样我们可以看到更多的脸，而实际上这会损害防护。柱子上的长盾也不够大，不再能为夸张的雕像人物提供下巴到小腿的保护。

许多罗马头盔都有用于固定饰章（刷状毛发或羽毛梳）和用于固定更多羽毛的侧管，这两者都有助于增强佩戴者的形象。图拉真柱表明，至少在这一时期，饰章仅用于阅兵场，因为它们仅在帝国战场外的讲话中可见。旗手和号手没有使用饰章，而是用可怕动物的皮覆盖头盔和肩膀，以营造出更威严的形象。军团中的旗手肯定使用熊皮和狮皮，辅助部队可能有一些地区差异，例如日耳曼部队使用狼皮。

随着时间而变化

罗马军事装备的外观随着时间和战经验的变化而变化通常通过加固和覆盖提供更大的保护。头盔护板趋于加宽，颈部护具向外展开，与图拉真柱上的艺术描绘相反。保护百夫长小腿的胫甲不再那么独特，而角斗士的分段式护臂被称为 manica 或“袖子”——自上个世纪以来就很常见的军事装备——似乎已被士兵广泛使用。事实上，标志性的罗马分段式胸甲本身可能也是通过类似的路线进化而来的，也装备了一种罕见的全副武装的角斗士，即 crupellarius（早在公元 21 年就已经存在，当时他们的队伍参加了一场反对高卢军团的短暂起义——因此与已知最早的公元 9 年军事分段式胸甲的时间非常接近）。加上类似马尼卡（也为克鲁佩拉里乌斯所用）的大腿护具，全副武装的骑兵——可怕的萨尔马提亚铁甲骑兵的罗马版本——就诞生了。他们坐在鳞甲（毯子）上，受到的保护与中世纪骑士一样好，而且样热，从他们的另一绰号“clibanarius”（“饪锅人”）可以看出。

另一个重要方面是，图拉真以及许多其他描绘罗马士兵群体的画作都缺乏艺术上的统一性，那就是传家宝装备的证据，有时显示出改装和升级的迹象。也许杜拉盾牌在丢失之前已经在军械库中放了很长时间，这也是在德国桑滕发现的一套罗马镀银青铜马具上有不同的名字的原因之一，现在大英博物馆正在展出。同样，博物馆保存着一顶在伦敦沃尔布鲁克河中发现的头盔，上面刻着四个不同的主人，在三个不同的百夫长手下服役。它可能在被丢弃之前已经使用了几十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奥古斯都或提比略时代的头盔样式会出现在公元 1 世纪中叶才建立的城市中。

大英博物馆保存着这顶在伦敦失落的沃尔布鲁克河中发现的 1 世纪头盔。头上刻有四个不同主人的名字，可能已经使用了 100 年之久。图片：© 2024 大英博物馆受托人，摄影和影像部提供

罗马人的铁蹄

还应该提到另一种罗马“武器”。所有士兵都穿着钉靴，要么是他们熟悉的经典开放式系带凉鞋（caligae），要么是罗马海军陆战队青睐的现代封闭式军靴（calcei）。军靴看起来与堡垒中的妇女和儿童穿的鞋没有区别——除了罕见的套穿式女鞋，甚至那些女鞋有时仍带有钉子，以便抓住边境堡垒的粗糙地面。在军事背景下，钉鞋底就像今天的橄榄球靴一样，在战场上提供牢固的抓地力。这是一个如此典型的特征，以至于 Juvenal 受到启发，将平民在有偏见军事法庭上的经历描述为面对“钉鞋法官”。并非所有表面都适合钉鞋，正如第一次犹太起义中的一名百夫长在耶路撒冷圣殿的石板上追捕叛军时发现的那样。追击以滑倒告终，甲的碰撞声提醒被追击者转身砍死他。鞋钉当然可以用于进攻：即使是罗马平民也可能被踢或踩，尤维纳尔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任何从罗马战线前进的靴子下滑落的敌人都不太可能幸存。被践踏的野蛮人的主题在罗马艺术中如此常见，以至于很容易忽视它的原意：战场的目标是将一个人踩死。